许多年前，张先生还是个底层打工人时，曾经见过前来办事的一对姐妹。
姐姐已经去世，妹妹决定收养，刚出生已经失去妈妈的外甥。
那个女孩还不到二十岁，家里又没有其他亲人，如果这个孩子她不接手，大概率要被送往孤儿院。
年轻的女孩辗转多次才成功，把这件事情办下来。
张先生看见的已经是她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尝到胜利果实的样子。
那一刻，张先生大受震撼。
他第一次感受到非独生子女的羁绊。
可惜因为他和舒女士的工作问题，他们不能生二胎，所以张先生把目光放在弟弟身上。
在此之前，张先生和弟弟关系并不亲密，父母偏心的程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张先生也不是个傻子，自然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曾经父母所谓的“兄弟俩要互相扶持”，在张先生看来是个让他帮扶弟弟的冠冕堂皇的话术。
张先生甚至思考过，如果他和舒女士意外去世，家人会不会善待他们唯一的女儿。
转变对一个人的想法是个很漫长的过程，那时张先生的弟弟还没结婚，甚至没有对象，所以对舒郁这个侄女很好。
他带着舒郁去放风筝；买烟时也会带着舒郁一起给她买小零食；他还会亲昵地陪着舒郁玩各种幼稚的游戏。
这些都不是表演给张先生看的，他无比确信。
因为自家弟弟并不是这么有脑子的人，他的喜恶几乎都写在脸上，更不会在独自一人和小侄女相处时装模作样。
所以张先生心软了，他开始考虑，弟弟大概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长成了可以依靠的大人。
后来，张先生对弟弟的事情尽心尽力，小到吃穿用度，大到结婚生子，张先生只希望如果有一天他和舒女士走了，这世间还有血脉亲人陪着舒郁一起，走过漫长的人生道路。
他们的胃口大概就是这样被养大的，等张先生意识到不对劲时，弟弟一家已经成了吸血蛭。
见过他们慈眉善目，张先生至今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弟弟一家能够善待舒郁。
花点钱倒是没什么，毕竟舒女士赚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让舒郁有个精彩的人生。
“这些话您对郁郁说过吗？”湛抒清听张先生讲完，沉默片刻，问。
张先生摇摇头，苦笑道：“因为你们小时候的那件事，我们的关系一直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里，如果我跟她说这些，她要生气了。”
湛抒清却觉得舒郁只会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她这个即将六十岁还是少年的爸爸。
“说不定你们可以找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郁郁并不是那种小心眼难沟通的小孩。”湛抒清提起舒郁，嘴边带了笑。
可惜张先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发现湛抒清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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