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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山，你这个混蛋！”
“我再也不理你了，大笨蛋！”
曼丽小脸埋在枕头里，一面委屈得直想哭，却又强忍着不掉眼泪。其实仔细想想，张启山好像也没做错什么，换成是她，也会怀疑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可是，大脑明明能理解，心里却一直泛酸。
如果有一个人，能无条件地信任她，那该多好。
如果那个人是他，又该多好。
曼丽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鼻子，仰起脸，把眼泪都逼回去，“张启山，等着看吧，我会让你后悔的……”她拍拍脸颊，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个电台上。还好张启山还没来得及让人把它收走，它仍摆在桌面上，旧兮兮的，看着很不起眼，与周围的奢华装饰格格不入。
“老伙计，翻盘就靠你了。”
曼丽敲了敲电台的硬壳，戴上耳机，小心翼翼地调频测试。上天保佑，让她摸进一个日本人的电台吧。曼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略嫌稚气的脸上带着凝重的表情，眉头紧蹙，专心工的样子，与以往截然不同。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于曼丽，即使她不太愿意承认。要是可以，她也希望一辈子做无忧无虑的女学生，但家不允许，国也不允许。无论她还是张启山，都不过只是时代洪流中的一点小小波浪。
——七尺之身，既已许国，如何许卿？
每每午夜梦回，总能望见他书房中泄出的一缕灯光，仿佛要将他伏案的身影，嵌进暖黄的墙皮里。那时的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却比任何人都更理解张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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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丽小姐那边……”副官提起这个名字，表情有些忐忑，从军帽下窥看张启山的脸色，阴沉得吓人，让他更加不敢往下说了。偌大的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张启山坐在桌前，轻叩红木桌角的声音，一声声回响，显得屋子愈发空旷。
良久之后，张启山开口问道：“送饭进去了吗？”
“什么？”
副官一脸茫然。
张启山皱眉说：“她刚刚没吃多少东西。”
副官有点懵，好一会儿才答道：“送饭？哦，好。我马上让小葵把菜热一热。”
“她不喜欢吃热过一道的饭。”
张启山压紧了额头，“让厨房重新做几个菜。”
“是，佛爷。”
副官应答得有些慢。走出书房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踩在棉花上，一脚深一脚浅，脑子里全是问号。他刚才想问什么来着？对了，他本来想问怎么处置于曼丽，是抓起来用刑，还是秘密关押好。
“等一等。”
张启山在背后叫住他。
副官精神一震，果然佛爷又想通了吗？还是应该秘密关押吧，这么危险的女人，怎么能留在身边！
张启山淡淡地说：“最近天冷起风了，让小葵再送点姜水上去，免得她着凉。”
顿了顿，补充道，“再把八爷叫过来，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张副官已经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了，半晌才头重脚轻地退出去。他现在确实很想找八爷算一卦，佛爷是不是中邪了？
齐铁嘴这才刚逃脱张启山魔爪，没两下又被抓了回来，絮絮叨叨地车上跟张家的亲兵抱怨了一路。但讲到当年张启山孤身救自己的英勇事迹，又觉得这兄弟没白交，感慨了一会儿，心中的不满也大抵消得差不多了。
他一下车，就碰到来接他的张副官。
本来张宅他是来熟了的，连小兵都不逢迎，跟难得张副官亲自来接，一时不由受宠若惊，问道：“嘿，劳您大驾。今儿晚上这事够大的吧？”
探过头去，窃窃道，“你先给我交个底，佛爷是不是要我冒什么生命危险？”
“佛爷自有安排，八爷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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